关于项目
发布人:Jing18.10.30
18.10.30
翻译文字量:2218字
翻译截止日期:2018年11月13日
翻译费用:300-500元/千字
译者要求:
中外双语俱佳,有文学作品翻译经验者优先;
母语译者优先。
注:申请时请将翻译文字及以往作品发送至xudonghao@cctss.org,邮件标题格式“作品翻译+项目名称”,联系人:徐冬皓,电话:010-82300038。
沙音被沙卫星抱住,拖回家后,就没见她再露过面。沙家的门紧紧关着,里面没有动静。这事像个梦境,挺不真实的。小区门口的保安倒是提供一个确凿的信息,他们说,沙卫星平时很少上班时间回家,那天却中途回来。车开到电梯口,确实有两个人下车,当时没仔细看,人一晃也就不见了。后来车一直停在那里,司机坐在车里等。再后来,车子开走了。一共开出去两次,第一次出去很快就回来,第二次再开走,就没再看到。因为小区门口铺着减速带,车子进出时都慢下来,所以车子第二次出去时,保安曾听到里头小女孩的哭喊声。车窗关得很紧,喊什么不太清楚,但肯定喊了。那声音会不会就是沙音的?
在场的人听了都点头,不会错,是沙音。沙音是第二次被运走的,那么第一次运走的人就是那个年轻女子了。把年轻女子迅速转移走可以理解,把沙音也运走又是怎么回事?
几天后,小区里再一次炸了锅,有消息说沙音精神分裂,住进神经病院。
接下去另一条消息也地震般传来:沙卫星给市委递了信,要求放弃任何职务,回党校教书。与这封信一起递上去的据说还有一张请假条,沙卫星向市里请假,他要带沙音去北京治病。是不是真的呀?但不管怎么说,那之后大家确实都没再看到过沙卫星。
那一阵上班,没有谁能够专心干活,全忙着说话,说各路听来的种种消息。有一天上午,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怯怯走进妇联,大家起初以为是来维权的,细一看竟是护工小刘。小刘双手在腹前绞着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大家问什么事。小刘低着头,用左脚尖在地上一前一后搓半天,终于说,你们谁知道沙音在哪家医院?大家互相对看一眼,隐约觉得有戏,就接二连三从椅子上站起,走过来,问她,你找沙音干什么?
听说沙音住院,我懂护理,去照顾她。
谁雇你的?
没有人,我自己要去的。她在哪个医院?
大家沉默着,呆呆看着小刘。小刘早餐可能吃过韭菜,一星绿汪汪的韭菜叶正贴住牙缝,像一颗动物的眼睛,随着她嘴唇的张合,不时露一下。她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么拘谨了,身子微微拔直一些,大声说,这孩子太可怜了!大家应和道,是啊,太可怜,她妈又死了。小刘受到鼓舞,脸胀红起来,她说,我觉得要说也是她妈害的。
为什么?
她妈不应该一直怀疑她爸在外面勾有人,这事也得有根有据才能说呀,凭空乱怀疑,能成吗?
乱怀疑?什么叫乱怀疑?
小刘咬咬唇,好像也发现了那星韭菜叶,卷起舌尖麻利一扫,牙就恢复成一色了。屋里所有人都已经站起来,连其他办公室的也聚拢过来,围住小刘。小刘大概从没被这么多人围住过,她说哎呀阿姨这个人什么都好,就是不该老是说死不瞑目,老是说她死了以后后妈会怎样怎样对沙音。阿姨还让沙音盯着叔叔,如果叔叔跟哪个女的在一起,阿姨吩咐说就要马上给她打电话,用暗号给她打……
什么暗号?
今天有鱼。
噢――!屋里轰了一声响起,尾音拖得很长。沙音那天喊叫的话,大家还没猜透是什么意思呢,原来是这样。看来杜俐早就知道沙卫星的事了,可她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,就交办给沙音了。沙音肯定很想帮母亲找出证据,只有在证据前面父亲才能无言以对,然后幌然悔改,这个家也才能重归于好。她找了好几年,从小学一直找到初中,母亲已经死了,她以为再也不用找,突然那个场面却从天而降,终于把她已经被磨损得破破烂烂的神经彻底扯断。是不是这样?这个推断应该是合理的。只是小刘为什么知道这么多?以杜俐的性格,她不可能往外掏秘密啊,她那么爱面子,就是沙卫星公开跟谁搞在一起,她也不会跟别人喋喋不休,何况当时还只是怀疑,怎么会对护工说?
小刘声音大了起来,她说,我听得懂你们这里的本地话呀知道不知道?我故意说听不懂,阿姨以为我真不懂。我都在这里当十几年护工了不会说还能听不懂?我没那么傻!阿姨一直跟沙音讲,有一句没一句丢到我耳朵里,慢慢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。阿姨临死之前还骂叔叔,说叔叔流氓。她乱骂人的,叔叔没有跟别人,是她怕自己一病,叔叔会不要她,越想越怕,越怕越乱想,结果怎么样,自己命没了,孩子也被害了。孩子在哪住院,你们告诉我,我要去照顾她。
大家脑子都有点懵,脸像上了石膏,僵僵的扯不动。如果知道沙卫星和沙音的确切消息,这时候应该是愿意说出来的,可是谁说得清呢?谁也不知道嘛。
小刘很失望,她叹了口气,转身挤出人群,已经走出办公室,过了一会又回来。这次她没再进来,只是站在门外说,你们是阿姨单位的人,当然会护着阿姨,可是叔叔以前真的没跟别的女人乱来,阿姨错怪他了。
大家看着她,没吭声,心里都想起那个年轻的头发染成半红半紫的女子。
小刘说,我妹妹现在跟他,那天去他家的人是我妹妹。说到这里她好像有点羞涩,停一下,翘翘嘴角,想笑的样子,最终并没笑出来。我妹妹年初报考区里的公务员,是我找叔叔帮的忙。我妹妹六月份大学毕业后才去上班,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他们才见上面,一见就好上了。那时阿姨不是已经死了吗?阿姨不死他们也不会好上的。
屋里安静了几秒钟,大家瞪着眼,却觉得到处白花花的,脑子糊成一团。终于有人开口,很急促地问,你妹妹呢?小刘说,不知道呀,找不到了,她单位的人也不知道。这时候小刘的眼睛微微红了,声音也有点湿。我十五岁就出来做工,供妹妹上学,供了十几年,你看看她,去哪里竟把我也瞒下了!如果有她消息,你们告诉我好不好?大家看着小刘,都没说话。小刘就走了,她离开时,肩膀在门框上重重蹭一下,好像那里很痒,又好像很恼怒,只是一时不知她究竟是对什么恼怒。这时有人小声嘀咕一句:今天有鱼……所有的人猛地一扭头看过来,看说话的那个人。那个人怔了一下,又说,他妈的,真奇怪,今天有鱼,今天有鱼哩。